如要实力演绎吹爆《寄生虫》,那么,可以动用奥逊·威尔斯般的天才句式——

这不仅是有史以来最好的韩国电影,而且从今往后都将是韩国电影史上最好的电影。

可惜,话搁奉俊昊身上,不太好成立

因为,他是拍出《杀人回忆》,被封为韩国史上最佳电影,冲击着世界电影史TOP榜单的导演。

再者,《寄生虫》与韩国电影史就有直接对话——奉俊昊也是金绮泳《下女》的信徒。

硬核吹爆,这年度第一

▲奉俊昊,《寄生虫》,20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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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金绮泳,《下女》,1960

以及,有很长一段时间,哪怕是片子看到半中途,我都在嘀咕着:《寄生虫》这个片名,听起来不太高级。

本文涉及剧透,请谨慎阅读

本文插图来自豆瓣相册及互联网

说来肯定也有人觉得,《寄生虫》超越了《杀人回忆》。就像无论《燃烧》有多好,同样有为数不少影迷认为,《燃烧》不能够代表李沧东。

更多的人甚至觉得,《寄生虫》或《燃烧》,都没有那么好。

观看《寄生虫》,我不时会想起《燃烧》和《小偷家族》(下文会作解释)。

这一定不是年份相近的缘故。

就好比奉俊昊也化身迷弟,书写过热情赞美是枝裕和的信笺,而《寄生虫》或《小偷家族》,都令人联想到今村昌平等底层昆虫电影之类。及至《寄生虫》的高潮场面,那把刀子,何尝不是黑泽清《X圣治》的通俗演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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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是枝裕和与奉俊昊前后脚把金棕榈留在亚洲

还有一个联想,是绝对韩片影迷梗的。

那就是金司机宋康昊,又以老司机形象出现,被夸弯道驾车技术好。

看一组奉俊昊作品在韩国本土的观影人次:

《杀人回忆》(525 万)

《怪物》(1301 万)

《母亲》(298 万)

《雪国列车》(935 万)

《寄生虫》(1000万)

奉俊昊既能摘得戛纳金棕榈,又拍出号称本国电影史最佳作品,还有几千万韩国国民(合计等同于韩国总人口数)买单喜爱。

这大概是一名现世的电影导演,所能享受的至高荣耀。至于经常被拿来引战,党同伐异的商业艺术一刀切,who cares。你要啊?那给你。

奉俊昊不需要标签。可他的人生,也不是一帆风顺。

如果你有机会,最近去到香港夏日国际电影节,单看到长片首作《绑架门口狗》,你很难相信,三年后,这个家伙能拍出《杀人回忆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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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《绑架门口狗》,2000

《雪国列车》时代,奉俊昊几乎押上了全部身家,伙同基友朴赞郁,赌一把大科幻。

结果不好不坏,就当交了学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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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《雪国列车》,2000

再到与Netflix携手的《玉子》,被许多中国影评人围剿,贬为「中学生思想水平的环保主义或动保主义」,显然也不成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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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《玉子》,2017

可以说,奉俊昊在2010s的创作经历,是以失败为花,《寄生虫》是最终之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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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《寄生虫》,2019

当我打出一记五星锤爆后,香港看《寄生虫》的李洋老师,宣告他泼出第一盆冷水,说,富人不应该那么傻(打分依然有四颗星)。

富人「傻」,与我纳闷电影里,穷人太聪明是一回事。

我是无法相信,那么「聪明」——毕竟坑蒙拐骗偷也是一种生存伎俩,腿脚还勤快的四口之家,为什么会忍受那样的地下室,看着路人的下半身浑噩度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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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趣在于,金司机一家与地牢之家,都参与了同样的失败投资(台湾古早味蛋糕店),果然是一条链子。

如此,当你在思考谁傻谁聪明,李洋老师或是我,已经落入奉俊昊的圈套

你会在一开始,就跟导演较劲,去猜想结尾肯定不是这样或就那样。最后,导演给了醍醐灌顶、当街泼水、大洪水如虎的一课。

《寄生虫》当然是关于阶级落差的故事(解决办法,似乎只有像典型的西方社会,变成大肚子青蛙,中产阶级成为社会中坚力量)。

前半段的《寄生虫》,当你陷落在非穷即富,你上我下的戏剧冲突中,你能想到的故事模式,不外乎这么几样:

1、A取代B(鸠占鹊巢正剧)

2、B反杀A(老套悬念片)

3、B原来也是A(讽刺剧)

4、俱荣或俱损(喜剧或恐怖片)

岂不料,《寄生虫》的下一步发展,是倘若A与B是看得见的现代世相,那么,竟然还有一个更深处,黑暗处,看不见的群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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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这张图很恐怖,建议勿戳

电影后半段,长达六十分钟,不带松懈的一波三折,水银泻地。

当管家婆突然按响门铃,监控镜头出现近乎狰狞疯狂变形,电闪雷鸣之下的一张脸。

一出好戏开始了。

一来,这是夜半鬼敲门。二者,观众和一家人都在诧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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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掉的家教,好比请走的司机,他们都是过场人物,不会有多一秒种的露脸机会。管家婆掉回头来要求加入故事。

她,到底是想干嘛。

显然在急转直下的暴雨夜,观众所能想到的最大变数,是主人突然回来,却不会想到,可以有其他人,而且是最了解房子内部一切的人,先一步,杀将了回来。

一方凄暗,幽冥地道出现了,它有着恐怖片标配的腐尸绿氛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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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迷宫,自带转角,永无尽头,宛如《老男孩》般的封闭空间。

转瞬间,这部《寄生虫》悄无声息地,变成了惊悚恐怖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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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朴赞郁,《老男孩》,2003

打开那道沉重机关铁门的,是一个搞笑的,整个人横竖支撑在半空,有如西西弗斯推动巨石般的身体姿态。

当观众和一家人都想到毁尸灭迹,掩人耳目之际,该死的地下室,手机信号居然特别好——又一处讽刺。

电影又猝不及防地,在调侃北朝播音员的精湛表演中,变成调侃无核、世界和平的政治讽刺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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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影后半场,奉俊昊熟练地完成了类型片混凝土的浇筑,不对,应该是不锈钢合金的精密锻造。

再到他们像蟑螂一样,藏匿在主人家的沙发底下。混合着顺时针方向的性趣挑逗,愤懑难忍的气味羞辱,以及提心吊胆的败露凶险,《寄生虫》居然能一直屏住呼吸,捉弄观众,以至于胆小观众比一家人更想要当场逃离,尴尬难耐。

宋康昊的表情变化,还有他像虫子一样,拖着躯体、双腿和大黑脚板,想要移动到阴暗角落。察觉周围动静有危险,只能一动不动,陷入「紧张性强直静止」的假死状态,完全蟑螂附体般的502强力胶水演技。

外面此时,暴雨成灾,大洪水来袭。

他们落荒而逃,向下再向下,发现大水冲了老巢。

片中再没有任何一幕,把贫民区的被淹,下水道倒灌,马桶黑水喷涌,与大屋子的安宁、感谢美好雨夜并置,令穷人等同虫子那么形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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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俊昊在这里的平行剪辑,两个空间发生的事件交织,运用得出神入化。

那么,穷人是否一定要成为富人,即便只是一种感谢社长大恩的地底残梦。

《寄生虫》里的阶级固化,尚还不至于《燃烧》所说的,无法想象。

穷人自然是寄生在富人的大宅之门,然而,富人同样依赖穷人的做饭、开车、教育小孩、房间打理。

如果要从四肢勤快的人类动物角度来说,《寄生虫》里的穷人,比富人更像「人」——因为他们想更好地活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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富人呢?他们不需要去思考这个问题。想想傻白甜这类词是什么来的,大致就明白电影要说的事情。

贵妇人养尊处优,远离社会,变成太太太好人,蒸出一片精神虚空。

钱像熨斗,能把人熨平,没有一丝褶皱。

如果有钱,我会比他们还善良。

这样精辟,俨然金句的老辣台词,很快会流行起来——出现在你明年的电影日历上。

奉俊昊在《怪物》中,给影迷观众科普了韩国的国民级运动项目:射箭。《寄生虫》出现了一闪而过的链球。

链球是田径赛场上的一项投掷运动。远动员拖着铁球,自脚底开始发力,人、线、球一体,旋转、加速,旋转、加速,最后奋力一喝,脱手而出,比谁扔得更远。

有趣在于,《寄生虫》也是一部从下往上发力的电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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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铁球的速度越转越快,它最终一定会被甩出。

历经气血直窜、大脑眩晕,最后才缓缓归位。尘归尘,土归土。

大致上,可以认为《寄生虫》围绕着这几样东西在旋转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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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是我带着这块石头,是这块石头死死地跟着我。」

石头的出场,有些渊源。

《寄生虫》刚入围戛纳,闯入他人之家的题材,我首先想起帕索里尼的《定理》,三池崇史的《拜访者Q》(拿石头砸人),兰斯莫斯的《狗牙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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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从上到下:《定理》(1968)、《拜访者Q》(2001),《狗牙》(2009)

事实证明,《寄生虫》只是奉俊昊的《寄生虫》。

前半段的石头,以幸运石般的信物而出现。奇石,召唤出整个故事。

它由同学民赫转赠,令这一家人,得以进入朴社长的大富之家,在宽敞的建筑设计师空间里,享受阳光草坪大落地窗,都市森林的上流生活。

更妥帖的解释,石头又是一块垫脚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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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家人需要这块石头的高度,方才能进入到大窗户和好阳光的上流阶层住宅。

石头越来越高,石头越滚越大。当推动有如巨石的铁门,他们也跟着看不见的石头,滚落到了山底,回到地下室,被打出原形。

为何儿子要带着石头回去,而不是选择一把刀,一铁棍,或者一斧头。

进入上流之家的穷人,最终把垫脚的石头,推动的巨石,当做了身体的一部分,以至于他们无法放弃,不甘坠落。

或许,这样的解释,比把石头看作心病或凶器的想当然,来得温柔那么一些。

后半段的石头,试图变成凶器而没有成功。石头不再是石头,同时出现了打头的那段台词:不是我带着这块石头,是这块石头死死地缠着我。

最后,石头沉入山涧水底,这个家庭,也付出了代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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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铁的气味是穷人的味道。

《我不是药神》说,中国人害的病,是穷。不过,电影并没有揭示贫穷根源,在于既得利益、阶级固化、体制陈疴与分配不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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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《我不是药神》:世界上只有一种病,那就是穷病

不少人会在《寄生虫》身上引申出一句类似的话:穷是一种罪恶。奉俊昊不会傻到用台词来说,他选择了电影画面上看不到的,气味。

它能激发人的想象力,带有天然的贬低色彩,让你想到贫穷,困窘,底层和不干净。

火车硬座上的泡面味,红烧牛肉或者老坛酸菜。来自京郊的出租车司机,后座总能闻到一股懒得洗澡的北方气息。

最后还是设身处地可能遭遇过的,来自不见光、通风不畅、空气像发了霉的地下室,如电影里所说的,只能泡在水里的抹布。

又正如开头与结尾,悬挂在镜头中间的臭袜子——当你看第二遍的时候,气味,一定会扑鼻而来。

气味是嗅觉。

视觉,是人物形象,衣服穿着。

《寄生虫》的底层一家人,改造并包装了自己身份和形象。他们只需得体,并没有意识到底层是揭不掉的印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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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区分人类群体阶层的,还有语言,来自听觉。它不一定是方言,而包括流行语与外语。

语言代表了一个人所能沟通的对象范围有多大,所以电影前半段,不断有Kevin,Jessica,Speaking English之类的塑料玩笑。

韩半岛地域不大,金司机一家成功瞒过,就像兄妹俩的现学话术那样简单。

最终,是在气味上,他们被一个小孩子识破了。

气味之所以难以防范,随时在上演越界过线的行为,是因为它就是不可见的粒子,弥漫飘散到空间的每一个角落。

片中还有一种隐藏遁匿的气味,是性,欲望,荷尔蒙。它的发生与流动,在上流与底层之间,畅通无阻。

车后座的底裤,撩拨起了沙发上的夫妻情热。小女生与家教老师萌发的爱意,是甜甜的青春之吻。

就连地牢夫妇,也少不了人间敦伦的安全套(一个特写)。与带批判色彩的穷人味道相比,它显然是老少咸宜的高级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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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说好的电影导演,就像建筑师。押井守之类的则认为,当导演,就是军事行动,带队打仗。

《寄生虫》显见的,是与建筑物有关,布满建筑构造思维的电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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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建筑师留下的豪宅,被重点表现。闹中取静,是繁华都市里的后花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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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司机一家的所在,也叫我印象深刻。通过找WiFi信号,带出了室内格局,还有那个高出一切,杵在半空的马桶(多么难忘的设计!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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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同的观者视角,也会从电影中得到不同信息。

有人遭受冲击的,是建筑物本身,大与小,上与下。穷人家不断往下,到了富人家,从斜坡到阶梯,都是一路往上。

第一个镜头开始,这户人家住在半地下室,隔着一道窗,几乎与地面吃平,看得见马路上的路人,半截土的风景。

这个视角位置,如摇下直落到儿子脸上的镜头,在说明它们的处境。你很快也会明白,它也是虫子的视角,躲在角落,蛰伏在地表底下。

夜晚未到,醉汉喜欢在他们眼皮底下濑尿。他们懒到连房间都不想打扫,等着消毒喷雾,一咕噜地往屋里头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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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户人家并不被注意到,他们也不想出门工作,与外面社会发生太多关系(参见儿子朋友民赫拜访)。

有撇陋窗的半地下室,莫名让我想起2012年那场大暴雨。

有人在二环路上淹死(只因立交桥下地势低有积水),也有人住地下室被水灌。不少居民突然发现,小区多出来一些奇怪的被单晾晒,原来周围真有看不见的群体存在。

更有朋友讲过,她去拜访住在地下室,一个流浪歌手之类的人。她说地下室要往下一层又一层,深到她怀疑通往地心。

据说在帝都,有一百万人,住在类似的地堡迷宫。那之后,一系列行动,赶走了其中许多。

建筑空间引发的心理变化,也在那场大雨处,得到了完全释放。

观众随着电影人物,进入到地牢,又被制服在地,无法脱身。当他们好不容易从上流之家脱逃,如注豪雨和空旷城市,也扮演了宣泄释放的角色。

结果,他们回到那个蛊虫之家,却发现万劫不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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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寄生虫》的节奏感,从CJ LOGO出现在银幕上,就有存在感。

《燃烧》里,Ben有句经典台词,要从骨骼深处感受到贝斯的声音才是活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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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李沧东,《燃烧》,2018

许多人还是忘不了商业与艺术的大刀,认为《寄生虫》之所以商业,之所以类型,就该归罪于它的节奏。

太好看了,怎么可以接连不断的反转,意外,刺激,设计。

你看,女儿现编的托词,堪比韩国好声音。儿子突然抓住温习答卷第24题小妞的手,大谈做题的顺序节奏,分明心理名师。

再从英文补习老师,家庭美术老师,司机,管家,先来后到,熟人推荐,错落有致。

而地牢二人组,不仅把金司机一家打出了原型,也击碎他们跻身或寄身上流之家的一夜幻想。

社长和女儿,被杀死的痛苦,都是比较干脆的,没有多余的同情,但也不带宣泄。它就在阳光底下发生,并当场诱发了下一场犯罪。

此处,建议大家都去重看奉俊昊常年吹捧的黑泽清导演代表作:《X圣治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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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黑泽清,《X圣治》,1997

许多人肯定会不解,金司机对社长有再多怨言,也不至于持刀相向。

那一幕,很像文学名篇或电影史里的画面:因为阳光太耀眼而杀人。两个男人,面对各自家庭成员的安危,陷入了高度的精神紧张。一个不知所措,一个想开车逃离。

当下时,恍若被催眠了的金司机,要接连回答「我是谁」。他记起了家庭身份,又被唤醒了穷人的阶层身份。

我是金司机。不,我是父亲。不,我是一名穷人!

《X圣治》有说,如果一个人发自内心认为,杀人是不道德的,那么就算被催眠,他也不会去杀人。

当《寄生虫》高潮冲突场面到来,金司机被唤醒的,是他的第二人格。在社会人格以外的,他确实有加害他人、杀死上流的野蛮冲动,可能连他本人都不为所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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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《杀人回忆》VS《寄生虫》

奉俊昊通过这般小心翼翼的方式,来表露对社会的悲观态度。毕竟回看电影本身,导演并没有太偏袒向任何一个阵营。

地牢男有一番美美的感言。

他感谢朴社长,并表示随着时间的流逝,他开始意识混乱,不记得到底在密室地牢里,住了多久(实际上他又算得很清楚)。

清楚到他仿佛从一出生,就住在里头(这是一句首尾相衔,自相矛盾的话)。

当你回过神,你很容易发现,僭越宿主的金司机一家,与举债被追杀的地牢之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他们陷入过相同的困窘。

然后在地牢里,金司机开始做和地牢男一样的事情,感谢朴社长,发出摩斯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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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乎,金司机接过了刀子,完成了地牢男的任务,并在众人眼皮底下,在光天化日之中,消失得无影踪。

这就是《寄生虫》精心打造的叙事谜圈,正如石头被拿起又放下,全片第一个镜头与最后一个镜头亦是工整对仗。

就连儿子发的阳光美梦,也是步入上流,坐拥房子。

第一遍时,我惊讶于,他被石头砸得那么狠,居然能逃过一劫,还一直在笑。

在第二遍时,我认为,其实《寄生虫》的故事,在金司机接过刀子的那一幕,已经结束了。

至于后面的,是又一次催眠,或是又一场梦,只是在血光之灾后的试图治愈。

最后这些话,跟节奏完全没有关系。

祝大家一看、二刷、三洗,观影愉快。

转自:奇遇电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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