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凯歌讲戏比拍戏有看头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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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影介绍网 • 网站分享 • loading次浏览 • 发布 2020-09-03 • 更新 2020-07-19 |
《演员请就位》两期节目下来,最佳表演片段已经有了定论。 无疑是陈凯歌执导,牛骏峰、郎月婷出演的《海洋天堂》。 也就这台戏出来,这档表演竞技节目的舞台上,才有点棋逢对手、火花四溅的意思。 原版电影中,李连杰饰演的父亲确诊肝癌,时日无多的他急于教会孤独症儿子基本的生存技能。 剧本将父亲改为姐姐,儿子改为弟弟后,最大的问题是: 戏全在弟弟身上。 弟弟抓狂、弟弟爆发,虽然没有一句台词,动作和情绪却由他主导。 姐姐所有的戏都得配合着弟弟来。 郎月婷和牛骏峰在排练的时候,就已经显示出失衡和失控的趋势。 彩排表现不满意,陈凯歌一句废话没有,上来就开始调整剧本—— 1.确定牛骏峰的角色人设,只是病人而不是没有情感意识的人; 2.平衡姐弟俩的戏份,弟弟疯狂撕日历的戏份换到姐姐身上来; 3.降低失控风险,弟弟抓狂,姐姐压根不去制止,而是任其慢慢平静。 于是在最终呈现效果里,两个人不仅都有戏,而是还互相给彼此托戏。 整场戏看下来完整、舒服、真实。 尤其姐姐撕日历后,弟弟把日历一张张捡起来贴回玻璃上的设计,堪称妙笔。 一个智力障碍少年,用自己笨拙的方式,回应了姐姐的爱与苦心。 达到了情感上的高潮。 用陈凯歌的话说: 电影是细节的艺术,细节的力量无与伦比,当牛骏峰往玻璃上贴日历的时候,我完全读懂了他的内心,这个细节的力量多么大。 如果说之前的凯式发言只是听来动人,那么这段戏的一顿实操后,便让场上的导演、演员、观众无不心服口服。 被指点过的牛骏峰,当即表示:陈凯歌是中国最会调教演员的导演。 场下演员众口一词:陈凯歌导演真是厉害。 其他导师和嘉宾也是听得频频点头、啪啪鼓掌。 对于《演员请就位来说》,陈凯歌就是那根定海神针。 他那些逻辑清晰、字字珠玑的发言,负责一锤定音和拨云见雾。 与演员们惊艳不足的表现; 郭敬明动不动的哭唧唧; 李成儒杀伤力爆表的连环炮; 以及赵薇和李少红针对郭敬明的“女子双打”相比: 听陈凯歌讲戏,绝对是这档节目里最让人享受的事情。 首先,会抓重点。 第一组表演《破冰行动》里,明道和陈若轩差得各有千秋。 当别的导演在扣两人的表演细节时,陈凯歌上来就一针见血: 父与子的情感,才是这场人质交换戏份的核心。 而陈若轩面对父亲那句“记得给你妈还有我上香”,除了瞪大双眼外没有足够的反应。 压根不能让人信服,这是一对父子。 经过陈凯歌一番点拨后,陈若轩再度进棚,交出的表演便判若两人。 其次,观点独到。 包文婧在《天下无贼》里凭借情感爆发的哭戏征服了不少人,但是陈凯歌很是介意她的一个动作: 我特别希望你不拿那块表。 面对亡夫留下来的唯一一件遗物,女性导演的观点都是:要拿。 不拿也太不符合人性了。 但陈凯歌觉得,用刚吃过烤鸭的、沾满油污的手,去碰这件遗物,一下子就消解了这块表在她心里的重要性。 不敢拿,才是更有分量的处理。 拿或不拿,在男性导演和女性导演的一番辩论下,每个人看法不同。 但是在陈凯歌提出来之前,我们并不知道,还可以不去拿那块表。 再者,洞察细节。 《情深深雨濛濛》里,很多人都夸赞张云龙在看到依萍日记时的情感转换之自如。 但唯独只有陈凯歌看到了一个细节: 当依萍在和黑豹子争执时,张云龙却始终站在依萍的后面,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。 这个笑容之不合时宜,让他饰演的何书桓的人物性质变得难以理解。 加上后面掐脖子、推搡的一系列行为处理,都让何书桓看起来像个十足的渣男。 而非家世好、教养好的痴情男子。 张云龙只捕捉了“发怒”这个最大的戏剧冲突,而没有去把握人物整体的气质和基调。 ▲渣不渣,细节很重要 最后,高度总结。 这种“高度”,不仅是对要义的精准把握,还在于看着普通的事物经过陈凯歌之口,都会得到一番升华。 《致青春》中,赵又廷跟杨子珊分手大吼的那句“但是我不愿意”,原本带着青春片三分狗血七分搞笑的气质。 但是在陈凯歌口中成了“贫贱所造成的恐惧和一个近乎神经质的爱情之间的冲突”,并称赞这种关系的撕裂很过瘾。 于是,通俗的男女分手桥段升华为“恐惧”和“爱”的冲突,及格青春片仿佛一下子触及了浪漫的本质。 听得原导演赵薇可能都在心里嘀咕:原来我的戏这么高大上的吗? 这哪是什么演员竞技的节目,简直就是陈凯歌说话艺术的大讲堂。 向演员发问,能问到他们发懵; 给演员点拨,效果立竿见影; 就连夸赞他们演得好,也似乎比别人更能说到心里去。 经陈凯歌一番夸,演员们不是红了眼眶就是飙了泪。 更别说,郭敬明间接挨夸,能都情绪激动。 陈凯歌的话如此受用,你可以认为是因为他一代名导的地位。 但也并非所有名导说话,都是陈凯歌这个效果。 单论华语影坛最会说话的几位名导—— 如果说姜文是用自己的霸道逻辑把你虐得很爽,贾樟柯是在娓娓道来中绵里藏针,李安的温柔、包容和谦逊使人如沐春风...... 那么陈凯歌便有如文学教授般有理有据、有礼有节,威严、诚恳和风度并存。 影评人阿郎曾在《梅兰芳》的片场,听过陈凯歌给十三燕(王学圻 饰)说戏。 他评价那个场景:抑扬顿挫,引经据典,大开大阖,单纯的热忱扑面而来,极富感染力。 这种感染力,片场的陈凯歌比综艺里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。 几乎每个接触陈凯歌的演员,在他身边工作,都处于一种学生听课的状态。 在《赵氏孤儿》中,第一次与陈凯歌合作的海清说:“导演说戏的时候有一种巨大的魔力”。 葛优也说,“有不明白的,经导演这么一说,豁然开朗”,然后又加了一句,“痛快”。 包括旁观者,看他现场讲戏,也会得到一种巨大的满足感。 就拿他上部电影《妖猫传》来说,有两场陈凯歌讲戏的幕后花絮让人印象深刻。 其一是白居易身着玄衣,伫立在大雪中凝思。 当时影视城一直不下雪,后来有一天突然下雪了,剧组就赶紧把黄轩喊来。 黄轩问陈凯歌:怎么演? 陈凯歌说:不用演,你就站在雪地里吧。 于是陈凯歌在监视器后头,不做任何指示,看着黄轩在漫天大雪中站了45分钟,直到须发皆白。 不必太多动作言辞,白居易的疯魔、痴念,尽在不言中。 另一个是杨玉环喝下玄宗毒酒的悲剧性高潮。 一个女人被深爱的男人赐死,何等的悲情。 但是陈凯歌要求张榕容,要表现得更加平静、更加隐忍。 “越平静,越没有任何流露,越动人。” 一动,人物就太“实”。 因为《妖猫传》里的杨玉环,不仅仅只是一个被爱情辜负的女人,更是世人对大唐盛世的虚无而理想化的投射。 她是最黑的夜里那道最亮的光,身上有近乎神性的东西。 这决定了杨玉环这个人物不能太落实。 张榕容领悟,最后一条通过后,才允许自己将情绪释放出来。 仿佛让我们看到,一生被政治捆绑的贵妃,终于为自己哭了一回。 ▲啊啊啊啊我见犹怜 最终出来的效果如何? 不管是黄轩的雪地凝思: 还是张榕容的一眼作别: 我们可以说,拍电影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刻: 一种超越具体叙事的,具有审美意境和阐释空间的光影时刻。 当导演等到自己想要的时刻,演员甘愿为戏受苦动情,观众自然看得见其中的分量。 陈凯歌如此会说戏,很重要的原因,在于他强大的文学功底。 一本自传《少年凯歌》,豆瓣9.1分,至今是圈中美谈。 少年凯歌,最初做的本不是电影梦,他情有独钟的始终是文学,尤其是中国古典诗词。 7岁开始,母亲就严格地教他日日诵诗,习字读书。 他下乡那年,用扁担挑的两只纸箱子,一箱是衣物和什用,另一箱都是书。 第五代在创作上你追我赶、各自较劲,但说起文化修养,陈凯哥是公认第一人。 上世纪80年代,陈凯歌曾与张艺谋亲密共事,为他写下了一篇文章《秦国人——记张艺谋》。 随便摘录一段,就可看出陈凯歌的斐然文采—— 借物咏怀,咏的是张艺谋的志,也是陈凯歌自己的志。 他说张艺谋长得像一尊秦兵马俑: “假如我们拍摄一部贯通古今的荒诞派电影,从一尊放置在咸阳古道上的俑人大远景缓推成中近景,随即叠化成艺谋的脸,那么,它和他会是极相似的,或许因为艺谋是真正秦人的后代。 ” 几年后,张艺谋真的演了一部电影,叫《古今大战秦俑情》,扮成秦人和巩俐谈恋爱。 饱读诗书的陈凯歌,自带一股儒生气质。 言语交谈里,不止是遣词造句的讲究,更有礼节修养给人带来的舒服。 还拿张艺谋来举例。 某次陈凯歌去张艺谋家蹭饭,张艺谋的妻子肖华事先不知情,只下了两个人的饺子。 客人为大,只能紧着陈凯歌先吃。 当端上最后一碗饺子时,陈凯歌把筷子一放,说:“这碗肖华吃。” 张艺谋说:“你吃你吃,别管她,还有呢。”陈凯歌一扬手说:“去你的吧,有多少饺子我心里能没数。” 肖华听了,只觉得陈凯歌比张艺谋还贴心。 这份涵养,也是为什么陈凯歌有大师的威严气派,却并没有压迫感的原因。 传言,陈凯歌的剧组在他的影响下,每个人说话都恭恭敬敬,不慌不忙。 不似别的剧组那样,工作起来就像是火药一点就着的战场。 不管是综艺导师,还是片场导演,陈凯歌说起戏来永远掷地有声。 他似乎有种天赋,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想要什么,不要什么。 这样的人,无论跟着他工作还是看着他工作,都会感到安心和信服。 但与之割裂的是,他的电影一出来,却总是招致争议。 远至《无极》引发的世纪群嘲,近至《白昼流星》被评选为“最差献礼短片”。 怎么那么懂戏的陈凯歌,一拍电影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呢? 也许,陈凯歌的太过确定,在创作上未必就是好事。 他似乎少了一些,其他导演在创作上的巨大痛苦与自我怀疑。 李安说自己每拍一部电影,就像是死了一回。 当初拍《色戒》的时候,一度拍到崩溃,飞往罗德岛拜见自己的偶像英格玛·伯格曼,抱着他痛哭一场,回来才有勇气继续创作。 蔡明亮说他拍《黑眼圈》的时候也很痛苦,一直在找。 直到剪辑小康躺在病床呼吸的画面的时候,才终于知道,他要的是什么。 如果一个导演太过信任自己的感觉和审美系统,那么一部电影的质量反过来也会受限于此。 都说陈凯歌心里住了一个少年,少年感深植于他的成长环境。 如他自陈:“我从小学到中学都是认真读书的孩子,成绩也好,加上身材很高,学琴不成后,篮球打得也不错,开始引人注目,家境自幼不错,没有衣食之忧,只有一些阳光下的浪漫和感叹。” 这使得他戏里的少年和少年之谊,总是有着最动人的力量。 而一到人生哲思等形而上的东西,则充满了宏大而空洞的强行总结。 例如《梅兰芳》里,影片质量在梅兰芳的少年时代和中年时代,出现明显的断裂,被人称作“半部佳作”。 少年时代的质感,直追《霸王别姬》。 而到了中年时代,充满了欲言又止和顾左右而言他,仿佛能够看出陈凯歌的激情与灵气,在此阶段一泻千里。 那句直抒胸臆的“谁毁了这份孤单,谁就毁了梅兰芳”,那是按照陈凯歌的偏好,强加给梅兰芳的艺术家气质和宿命。 如徐浩峰所说,现实中应该是,“谁毁了这份热闹,谁才毁了梅兰芳”。 调教演员也一样。 陈凯歌的确能给演员最明确到位的指导,演员也喜欢和这样的导演合作。 但仔细想想,与同等江湖地位的导演相比,陈凯歌的戏,却没有捧出一流的大演员。 巩俐与张艺谋相互成就,章子怡更受益于王家卫,葛优、张国荣与之合作前就是非常成熟的演员。 他会用大演员,但他的戏不能成就一个大演员,甚至很少能拍出一个大演员最华彩的地方。 很多名导调教演员都有自己的“脾气”—— 杨德昌工作起来就是片场暴君,14岁的张震表现不好就要和他单挑; 王家卫墨镜一戴,从来不告诉演员演得好不好,只是一遍遍NG重来; 娄烨开机了也不跟演员说,不给任何指示,让他们在镜头前自由探索...... 演员通常演得极度痛苦,掏心掏肺,却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。 但往往,这样的痛苦和怀疑中,才会孕育出伟大的表演。 ▲《阿飞正传》里把伟仔演到哭的一段出场 什么都给演员说透了,某种程度上,便剥夺了演员的一部分创作空间和自由。 正因如此,在《演员请就位》这类竞技舞台上,演员聆听导师指导也许会有所收获。 但是不唯师、不唯上,在自我怀疑的痛苦中去寻找表演的真谛,才是更重要的事情。 转自:第十放映室 版权归原作者所有,如若侵权,请联系本站删除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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